也不会最后落得那么个悲惨下场,历史上的大夏,也就不会亡国了。 所以殷祝只是叫刑部在收集到宗略通敌的确切证据前,先不要审讯,更不许上刑,但也退让了一步,允许他们派人监视宗略,不许宗略和外界通信,但软禁的地点必须要设定在飞鸟坊内部。 无论如何,至少在飞鸟坊内,宗略还有接触到自己亲信的机会,这样他辗转腾挪的余地也会大一些。 同时,殷祝还变相把唐颂升了一级。 不仅坐实了他帝师的名头,还回信给尹英,允许他结交群臣,组建自己的班底。 如此大方的手笔,成功安抚了原本蠢蠢欲动想要搞事的内阁大臣们。 但也有个别人看出了不对,因为这一举动,相当于世家给皇帝吃了个瘪,皇帝还高高兴兴咽下了,很不符合殷祝一贯的作风。 比如说王存,还特意上奏,试探询问殷祝在拿下峦安关后,何时回新都,但被殷祝用各种借口敷衍过去了。 后来他似乎觉得,虎毒不食子,所以只是推拒了殷祝赐给他的爵位,但仍然继续和唐颂一起教导尹英。 殷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胀痛。 最后实在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趁着他干爹不在房中,继续翻阅昨晚没看完的信件。 这是尹英写给他的。 在他离开新都后,这个孩子在几位阁老的教导下飞速成长。 起初的一两个月里,殷祝还能时常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些许稚气的孩童影子,尹英也会写一些不太符合太子身份、仅仅出于对父亲想念的话语。 而现在,只剩下了格式工整、一板一眼的“儿臣启禀父皇”。 W?a?n?g?址?发?b?u?y?e???????????n?????????????????м 对此,殷祝心中的确是有一丝怅然的。 但他并不后悔这么做。 ——一个完美的、符合世家期待的太子,是最好的投注对象,也是最吸引人的诱饵,不是吗? 上辈子他曾在书中看过一句话,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启,就绝不会按照发起人的想法结束。 如今的殷祝,对这句话的感受尤为深刻。 奏折上的伤亡数字日渐累计,呈到他面前的,或许只是一串墨汁淋漓的冰冷数字,可殷祝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日来见他干爹的路上,那具被穿在旗杆上的婴孩尸体,和天空中盘旋的食腐乌鸦。 历史上,垂垂老矣的宋千帆临终前病逝于征战途中,含泪喊出的那一声“陛下,陛下啊”,究竟饱含着几多沉重、不甘与怒其不争,尹昇可能一生也不会明白了。 但殷祝明白。 最近他干爹早出晚归,对战况绝口不提,但城外隆隆的雷响和城中时不时出现的浓烟是掩盖不了的。 北屹和大夏,还远没有到攻守易型的地步,越往北,适应寒冷气温的屹人军队战斗力就越强,反之夏军的战斗力也会被层层削弱。 只能说峦安关一战,把北屹仅有的优势抹平了,这个冬天,两边都会度过一段前所未有的艰难时期。 宗策端着早膳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殷祝长发披散,低垂着头,脖颈连着瘦削肩头,呈现出一道优美弧线。 墙角的铜制香炉中飘散着氤氲的袅袅烟雾,显得殷祝的侧影愈发单薄,一身雪白的亵衣宛如青山松柏间翩飞的仙鹤,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氛围。 宗策的目光扫过锦被上堆满的奏折。 昨天回来时,他一份都没看到,殷祝还特别乖巧地躺在床上,只在他上床搂住自己腰时,才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回来啦?朕都睡着半天了”,然后把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小骗子。 殷祝恍然未觉宗策的到来,他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腿上的一份奏折,纤瘦苍白的五指紧握着笔杆,秀气的眉头微蹙,似乎是因为上面写的字句陷入了沉思。 直到宗策站在床榻边,阴影罩住了他看奏折的视线,殷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抬头呆呆望去时,嘴里还在啃着笔杆头。 对视一眼,宗策把早膳放在床头,淡淡道:“陛下,吃饭吧。” 语气非常平静,但殷祝却心里一咯噔—— 完蛋,他干爹肯定生气了! 他忙吐出笔杆子,干笑一声应下,却没忍住,又低低咳嗽了两声,因此更加心虚,一边吃饭,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解释。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则尤难。宗策不是神,做不到分身, 西南战报已经足够让殷祝头疼了,他不想再给他干爹找别的麻烦。 但这个不能说。 因为他干爹肯定不觉得这些是麻烦。 还有…… 往后的两年时间内,大夏还要经历数场天灾人祸。 包括但不限于地动、水灾、蝗灾等等。 水灾和蝗灾,他可以任叫人去提前预防治理,但地震无法避免,当地的百姓也不会轻易搬离故土,殷祝只能尽可能地命当地官员加固房屋、囤积粮草,等灾害来临时,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过那么一点点。 但这些也不能说。 不然要是他干爹问起来陛下是怎么知道的,他该怎么回答?说朕梦中有仙人传授,能天人感应?还是说自己活了两辈子? 太扯了,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 还好,宗策似乎并不想揪着这件事不放,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雷车图纸,策已经派工匠着手去研究了,若不是阿略那边出了事,大夏这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但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待几日后神火飞鸦组建成功,至少防守三郡,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那就好,”殷祝囫囵眼下一口粥,又问道,“城中那些屹人贵族,你打算怎么处置?” “恩威并施,”宗策说,“只要遵守我大夏律法,策并不打算拿他们怎么样,但他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怪不得最近他们给你送了那么多金银财宝,还有貌美侍女,挺好,是该让他们割割肉。”殷祝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听说送来的人里面,男宠更多?” 宗策立刻道:“金银财宝策都已经叫人登记在册,充作军费,至于那些男男女女,策一个也没收。” “慌什么?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殷祝喝完最后一口粥,尝出来他干爹偷偷在里面放了蜜糖,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朕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不给朕送呢?” 宗策微微眯起眼睛。 “陛下似乎很期待?”他直勾勾地盯着殷祝,声音低沉,“是觉得策管束太多,还是腻烦了这张脸,想要新人陪伴左右了?” 这么长时间未曾行房,每天还被殷祝督促着喝药,宗策只觉得身体中仿佛有热流涌窜,几乎都快要和初次在宫中那次差不多了。 殷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