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雾道:“不知娘子何时回来,还没有热水,娘子在快些去屋里,换身衣裙去炉子面前烤烤,奴婢去叫水。” “嗯。”谢观怜走进屋。 小雾往外跑去叫水。 将湿漉漉的衣裙换了,她坐着炉子边烤着双手,一壁回想不久前在竹林遇见的沈听肆。 他今日似乎和前几次见有些不一样,显而易见的心情甚好,不像是犯错受罚来的竹林,同样他也并非是因为上次的不经意,而佛心不稳上山苦修。 那间竹林的路瞧着并不常有人走,竹林干净整洁得人居住的痕迹很少。 所以极有可能是他的地方,寻常人不会去。 谢观怜的手烤暖和了,收回来撑着下巴,轻眨鸦黑睫羽,脸上浮起沉思。 若他真的经常在那里,那便好找人多了,人不多,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时常来找他。 “娘子,水好了。” 小雾在外面唤了声。 谢观怜止住思绪,应了声,抱起寝袍往外走去。 寺中虽然寡淡,但每间院子规格都修得还算好,许是因为住的都是守节的寡妇,所以浴房都配备在院中,两室一院,瞧着不大,刚好够她一人住。 见着天色亦不早了,谢观怜让小雾早些回去休息。 小雾没有坚持,眨着犯困的眼睛离去了。 此时外 面的风雪渐大,浴房内湿热的雾气往上蔓延,笼罩出朦胧的仙雾。 谢观怜坐在小木杌上褪下衣裳,酥云半垂出漂亮的水滴状,揽着衣裳的藕臂肌白如腻,双腿匀称。 起身将小衣挂在木架上走的莲步,小蛮的腰更是柔弱纤细如同杨柳,玉颜至玉足无一处不夺人心魄。 她如常般跨步进入浴桶中,颈子往后靠在边沿,温暖的热水让清若芙蕖的眉宇情不自禁地松懈下来,外面响起了一声极其小的踩雪‘咯吱’声。 极其微弱,藏在呼啸的风雪中几乎不可闻。 小雾刚走,不可能是小雾,而且那一声脚步很轻,也仅仅只有一声便停了。 她下意识站起身,捞过挂在一旁的衣裳裹在身上,刻意对着窗边喊了一声。 “小雾。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怎么这般晚了还在外面?”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像是根本就没有人。 谢观怜提起小木杌,眼神警惕地往门口移去,停在门口等着若是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她便砸下去。 但等了许久,举着木杌的双手都发颤了,门口都是安静的。 她不敢掉以轻心,又等了许久,屋内的雾气散去,穿着单薄的身子隐约生寒都没有任何动静。 谢观怜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从窄小的细缝看到的外面没有人,只有大雪被风吹卷起。 谢观怜紧绷的身子陡然泄力,放下木杌,捂着胸口低喘沉气。 许是她听错了。 这里是寺庙,而且还都是寡妇住的地方,怎会有人偷窥。 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再继续沐浴,折身回去匆忙将衣裙迅速穿上,然后提着灯盏拉开门。 院子并不大,扫眼望去一览无余,地上覆着一层白雪,也看不究竟有没有脚步。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提着灯笼转身朝着屋内而去。 许是受了惊吓,夜里点着灯烛,谢观怜都还是失眠了。 翌日,雪停天晴如洗。 谢观怜用完早膳后前去训诫堂,月娘也早就已经到了,眼底有青乌,一眼瞧着便知与她一样没睡好。 “月娘你这是怎么了?”她跪坐在蒲垫上,侧首问道。 月娘撩开眼皮,幽幽地睨向她,道:“怜娘,我觉着迦南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第一佛寺,也根本没有灵验的神佛。” 谢观怜闻言瞥了眼上首,被屏风挡住的地方。 今日讲堂的僧人还都没有来,若是来了听见这话,不知可会不会气得掀开屏风。 她垂颈子,柔声问:“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月娘移臀坐在她身边,小声道:“我觉着这里夜里有鬼,昨夜我睡觉,总觉窗外有鬼在偷看我,但我今儿将这件事说给小雪,小雪去给我求符了。” 与月娘相识的人都知她胆小,听起来倒像是因为梦魇产生的假想。 若放在昨夜之前,谢观怜可能也会和小雪一般想法,让她去求平安符放在枕下求安心。 但今日,她不自觉地想起昨夜沐浴时,也觉外面有人过。 她蹙眉,道:“或许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月娘闻言眼眸陡然一亮,用力点着头,语气充满感激:“我也觉着,终于有人信了,我从第一日住进这里,就觉得很古怪。” 刚悄声说完,外面的钟塔被敲响,今日讲法的尼姑走进来。 月娘忙不迭坐回去。 谢观怜一耳听着周围的人开始喃喃念经,微抿红唇。 一堂课下来后,月娘已将刚才议论的事都忘记了,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一道出去。 今儿清晨祈福过后有两日假,虽不能出寺,但却可以随意在寺中闲逛。 月娘刚来没多久,对此地很新鲜,拉着谢观怜去观音殿拜佛。 两人拜完后,转而又避着人去亭子里坐,看不远处的热闹。 “怜娘你看那边那些人在看的人。”月娘指着对面。 金佛露天佛像下围着一群人仰着头,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谢观怜探身从众人仰望的方向看去。 佛像的旁边有一小塔,隐约能看见塔中有人。 灰白的僧袍如一抹凄冷的月光,哪怕看不清面容,只是一道背影,她还是认出来了。 那人是悟因。 谢观怜道:“那是悟因法师。” 月娘闻言先是一怔,遂眸儿陡亮,身子往亭子外探着要看,还不忘与她说:“悟因法师我晓得,听说是秦河沈氏,现任家主遗弃在迦南寺的嫡子,沈氏曾经祖上还出过异姓王,现任夫人是君主的表妹。” 这些在氏族之中并非是秘密,所以迦南寺虽远,但来的贵勋却不少,这便是其中之一缘由。 谢观怜手肘搭在栏杆上,单手撑着下巴,眨着明眸望着那道似乎在与人讲佛法的背影,没说什么。 月娘对沈听肆很感兴趣,“而且我来时听闻这位佛子生得极其好看,面如观音,待人和善温柔,且佛法高超,不少他国高僧每年都会前来寻悟因法师辩经,只可惜了不是真僧人,若是真僧人,恐怕连王庭第一法师莲圣子都得让位。” 她说得很感叹。 谢观怜不置可否,虽是如此,但他与寻常的僧人没什么不同。 剃度,穿僧袍,住寺庙,诵佛经,连眉宇都是出家人的慈悲,没人会将他当成俗世之人。 柔风拂过,乍然生寒,窗外的人越来越多,已有些打搅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