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偷偷溜出来的? “我是和曲伯伯一起出门的。”唐玉竹试图狡辩。 宗聿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冷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聪明?” “我一直都很聪明。”唐玉竹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以为他是在夸自己。 宗聿一愣,心头的火气被唐玉竹的这句话弄的有点潮。 唐玉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因为路上有风有雨,他躲在小福子的披风下面,这会儿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看起来有点潦草,又有点狼狈。 宗聿那高悬的不安冲到顶峰,在心底呼啦啦地盘旋一圈又一圈后,终于舍得落地,他紧绷的身体松懈,脑子里拉直的弦缩回去,此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因为着急聚齐的精神气散去,四肢发软。 他紧紧地抱着唐玉竹,剧烈的心跳平息,想骂的话没舍得骂出口,只是严厉道:“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跑出来?” 唐玉竹仰着头,道:“因为我要走了,我怕以后没机会见你,所以就出来找你了。” 宗聿失而复得的心情还没缓和,就被唐玉竹的这句话定在原地:“你说什么?” 唐玉竹道:“曲伯伯今天在收拾行李,爹爹也在。” 唐玉竹推开宗聿,和他拉开距离,很认真地盯着他,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父亲,从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可我不能认你,我要是认了你,爹爹会伤心的,我不要爹爹伤心。” 第140章 唐玉竹从记事起就知道他和惊鸿还是有些不一样, 惊鸿有两个爹爹,外人就算闲话,也不敢大声叫嚷。 可是他不一样, 他只有江瑾年, 江瑾年独自生下他,养育他, 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 他捡外人的话问江瑾年, 他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面对他的追问,江瑾年总会露出落寞的一面。 起初江瑾年并没有说实话, 而是编了个谎言 , 告诉他娘亲生下他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会在夜里守护他。 唐玉竹信了, 可外人不依不饶,他们搬弄是非, 造谣生事。 唐玉竹听的多了,心里的困惑也越来越多,他还是知道了真相, 原来生下他的就是爹爹, 另一个父亲和他们相隔很远很远。 那些人不喜欢爹爹, 就拿另一个父亲的事来攻击他。 唐玉竹知道,因为另一个父亲, 爹爹受了很多委屈。 那个时候, 他心里想知道另一个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又害怕另一个父亲的出现, 带给江瑾年的不是幸福快乐,而是攻击谩骂。 他的心更在意江瑾年。 眼看着他要来京都了, 曲无觞和曲落尘才和他提起宗聿,他们说,他和宗聿长的很像,如果见面了,他一定会认出来。 果不其然,在他们相逢的那一天,哪怕宗聿很凶,唐玉竹还是感到亲切,他看着宗聿,心里在想,原来这就是另一个父亲。 “我喜欢叫你怪叔叔,如果你只是怪叔叔,就不会有人骂爹爹了。” 唐玉竹被宗聿用披风裹在怀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他说着云川的过往,稚嫩的声音逐渐哽咽,眼里闪烁着泪光。 江瑾年要生下他,不仅要面对世俗的异样眼光,还要面对云川政敌的痛诬丑诋。 他们不会因为唐玉竹是小孩子就收敛,在唐玉竹的心里,另一个父亲不是避风港,而是江瑾年痛苦的来源。如果没有他,江瑾年反而会少些风雨。 他叫宗聿怪叔叔,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江瑾年。 “不过我现在要走了,已经没关系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都知道,我来京都就是为了见你。” 唐玉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爹爹不让哭的,他不能哭。 宗聿带着人马赶回京都,马蹄疾驰,路上有些颠簸。 他把唐玉竹护在怀里,听到这话,冷着脸问他:“只是看到我就够了吗?玉竹,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吗?” 唐玉竹犹豫道:“爹爹只有我。” “他怎么会只有你呢?他还有我,只是他又不要我了。” 宗聿的声音低下去,面上满是自嘲的苦笑。 他以为江瑾年已经放弃离开的念头,真的愿意留下来和他白头偕老,却不想又是一场不辞而别的骗局。 他总用寻常来掩盖自己的离去,仿佛是不经波澜的湖水,清风留下一点涟漪,自以为是深刻的痕迹,却不想转瞬就恢复平静。 宗聿忍不住怀疑,江瑾年真的爱过他吗?在他的心里,自己算什么?说好的约定一次次的食言,只留他不安地困在原地。 夜里的雨总算是消停了,江瑾年走完京都的大街小巷,还是没有唐玉竹的身影,其他人的消息陆陆续续传来,结果都是一样。 他的不安已经达到顶峰,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如果他没有粗心大意,问过侍卫后去看一眼,也不会让唐玉竹走丢。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时间越长,搜寻的难度越大,唐玉竹还在不在城里都很难说。 江瑾年的心情跌入谷底,他牵着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侧昏暗的烛光落在带着水渍的地砖上,映出一片暗红。 江瑾年走着走着,蹲下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唐玉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把他从猫那么大一点,养大成如今的模样,付出的爱和心血远比寻常。现在人丢了,他心如刀绞。 他甚至有些后悔把他带来京都,如果是在云川,他跑出去玩,不仅家里会留神,左邻右舍都认得他。要是玩的远看不见人影,问一问附近的摊贩,也有人能提供消息。 他熟悉云川的都城,都城的人也熟悉他,不似京都,这里对他而言太短暂,太陌生。 江瑾年哭了好一会儿,擦干泪水,重新打起精神站起来。事情远没有结束,城里没有,他就去城外找。 江瑾年牵着马掉头,刚走出这条街,就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人马从城外奔来。为首之人看见他,纵马径直冲到他面前。 夜色昏暗,火把在冷风中摇曳不稳,光晕跳跃,很久才重新聚焦,照亮这一方天地。 宗聿拉住缰绳,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怎么也想不透江瑾年的心思,不安和又要被抛下的委屈愤懑灌满胸腔,他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可这一刻,看见江瑾年哭红的眼,他还是止不住地心疼。 “宗聿。” 江瑾年看清来人,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鼻子发酸,声音哽咽。 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宗聿无疑是避风的港湾。 宗聿扯了扯自己的披风,露出掩在其下的唐玉竹,冷笑道:“我突然回来,阁下很失望吧!” 唐玉竹看清爹爹难过的样子,知道闯了大祸,往宗聿怀里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