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复在京中做着七品小官,很是知道京城官场上的艰难,既然自己家里靠不上,靠岳家也行啊。 有了赵秉德这样的老丈人照拂着,往后元安还不是在官场上一路顺遂? 退过亲怎么了,便是和离过,赵家女儿也有的是人要。 陆庭风摇了摇头:“我并非因为退亲之事而决定放弃的,是我看了她之前的定亲对象沈江云后,才决定放弃。” 退亲究竟何原因旁人不得而知,只知道是女方要退亲,陆庭风心中想着,沈江云如此品貌、如此性格、如此洁身自好之人,赵家姑娘都不满意,他扪心自问,自觉不配。 便说到只守着妻子一人过这一点,他身边就有一个姿色颇好的通房,是他心头喜爱的,准备妻子过门之后就抬了她做妾的;再说到长相、脾气、性格、家底,他自认比不上沈江云,纵然学识上或许胜过一些,但是官场之路漫漫,谁知道自己就在哪处停了下来? 女子选夫,可不是靠杏榜上的名次选的,就算按照名次选,那沈江云名次也不低呢! 就沈江云这样的丈夫,已经可以说世间少有了,就这赵家还要退亲,他又凭什么? 陆定复听完陆庭风的分析,有心想说陆庭风想的太多了,妻子娶进门了,到时候日子到底要怎么过,还不是他说了算?只要是个安安分分的女子,都是差不离的。 只是陆庭风倔强,他拿定了主意就不会更改,当夜就写了家书回去,和母亲说明了此事。 赵秉德根本没想到,陆庭风居然婉拒了这门亲事,当赵安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声,心中反而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她是想要嫁过去摆弄陆庭风,让陆庭风帮她报仇的,可是那日一见这人,只觉得他的目光十分锐利,并非是个好糊弄的人。 她心里隐隐有想法觉得自己降不住,如今既然对方也没相中自己,倒是不必再为此苦恼了。 只有赵秉德很是叹气了一番,又想着会试成绩还没公布,如今尚未定下婚事也不碍什么,这个不行,还有别人。 赵秉德心中已经想好了要给赵安宁找一个夫婿,家世不如赵家的,最好本家不在京城,一来探听不到当年他散出去的消息,二来等到成亲之后就可以活动一番,让女婿带着女儿去外地做官,省的赵安宁一天两天的和他闹了。 赵安宁并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有了新的打算,还在谋划着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走,赵秉德到底是官场上的老人了,想要瞒过自己亲生女儿暗中操纵此事,还是很容易的。 人人都在等着会试杏榜何时放出来,十八名同考官更是夜以继日地批卷阅卷,等到三月底的时候,才将这九千份卷子一一批改过,排好了名次。 等到揭开弥封的时候,秦之况一看就笑了,其他几个会试考官也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杏榜前十都是之前有名有姓的人,没有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有名有姓,证明之前就论证过这个人的才华,放在前十,当之无愧。 尤其是前三名,更都是当世英才。 秦之况今年是同考官之一,第一的卷子是他推举出来的,其实批改到这份卷子的时候,秦之况就已经有所察觉,哪怕阅的是朱卷,但是如此熟悉的文风和笔触,如此犀利的看法和见解,除了此人之外,秦之况不作二想。 果然等到拆开弥封,“沈江霖”三个字就显露了出来,让他更加得意了一番。 秦之况一方面得意自己有识人之术,另外一方面更是得意自己这回算是拍对了马屁,沈江霖如此一来就是五元及第,最后一元就交给陛下来封吧。 杏榜一经张贴出来,无数举子涌到了贡院门口来查看自己的成绩,有些名次考前的,官差已经先行整理了仪仗队,登门报喜了,譬如荣安侯府,魏氏还没派下人去看榜呢,一大早的,家门口已经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魏氏想过沈江霖肯定能中,但是她真的没想到,沈江霖能中魁首! 十七岁的会元,接着呢?就是状元吗? 大周朝创立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人物,居然就要出现在了他们荣安侯府,魏氏命人去散喜钱的时候,犹自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听到消息的沈明冬差点乐疯了,她给魏氏请完安后,先是提着裙摆快速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跑,越跑越快,后面侍奉她的小丫鬟都快追不上了,沈明冬一口气跑到了小校场,对着沈江霖一边挥手一边喊:“小弟,你中了,是会元!是会元呐!” 沈明冬跑的气喘吁吁,最后停在了沈江霖的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好似会发光一样,只恨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否则沈明冬恨不能像小时候一般,将沈江霖抱起来转圈。 沈江霖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了一抹微笑,但是转瞬即逝。 沈明冬错愕:“小弟,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啊。” “那就笑,畅快地笑,像我一样笑,哈哈哈哈哈,太棒啦!哈哈哈哈哈!” 沈明冬一个人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本来正在看着沈江霖打拳的武师傅也被沈明冬感染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江霖也被沈明冬这种兴奋开心到无以复加的情绪感染了,终于也跟着一起“哈哈哈”起来。 天空高阔,万里无云,霞光刺破东方,朝阳缓缓升起,春枝初发,一切刚刚好。 会试第二第三名都是沈江霖的熟人,第二名是陆庭风,第三名竟是那陶临九。 陆庭风自不必说,陶临九在那一年的汪大人宴席上出了丑,从此之后闭门苦读,是真正的头悬梁、锥刺股,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连婚嫁之事都推拒了,直言和他爹娘说,考不中进士,他这辈子都不会考虑娶妻的。 女人,只会影响他科举的名次。 看儿子考科举已经考的疯魔了,他娘很是担忧,但是陶临九的爹却很是支持,说男人就该有这种狠劲! 他和沈江霖同一年考的举人,落在十名开外,心头更是不忿,人家中了举人欢天喜地,只有陶临九看到名次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屋内,甚至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扇到自己哭了出来。 他有一种怎么都考不过沈江霖的绝望。 听到沈江霖不参加第二年的春闱,陶临九立马收拾了心情,继续苦读,遍寻名师指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已不必说,就是各种时文集注典籍也是不停地在背诵记忆,每日里除了吃饭如厕睡觉的一点时间,其他时间全部用来读书。 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苦熬过来。 而今,听到自己会试考了第三名后,陶临九先呆楞了一下,继而又哭又笑起来,唬的他爹陶云亭都以为自己儿子要疯,连忙安慰他,第三名已经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