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开屏孔雀一般,把沈江霖叫了过来过来,换了好几身的衣服,还屡屡叹息自己如今太消瘦了一些,穿不出样子来,叮嘱沈江霖,若是他姐姐觉得自己太过瘦弱的话,帮他解释一下原因,等再过几月,应该是能长点肉回来的。 孟昭自己心里也清楚,若不是沈江霖,他根本高攀不上荣安侯府的女儿,是沈江霖出于对自己极大的信任,才做了这个媒人。 等沈江霖带着孟昭在荣安侯府中的廊庑下假装碰到沈初夏,让两人见了一面,仆人们只站在不远处听不到他们几人对话声音的地方跟着,孟昭手足无措地邀请沈初夏到凉亭坐一坐。 孟昭想象过沈初夏是美的,但是没有想过沈初夏这般美貌,不仅仅是美貌,她讲话柔声细语、举止斯文雅正,提起裙摆一小步一小步拾阶而上的时候,孟昭觉得自己的心被揉了一下,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便是走一段路都是美的。 不是那种妖娆扭捏,而是落落大方的端庄,举手投足的气质。 沈初夏的出现,将孟昭青葱年少时,读过的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具象化了。 比起孟昭说一句话,便脸色涨红的窘迫,反而是沈初夏心态淡然了许多,她明眸善睐,耐心倾听孟昭的一字一句,仔细分析着孟昭话语里的内容,同时也不动声色地询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孟昭只觉得,眼前的女郎虽是笑的温柔,可是她的每一个提问,都让孟昭答得提心吊胆,比之当年御前对答有过之无不及。 孟昭本就是个头脑聪明、博闻强记之人,在庐州府素有天才之名,可是当他回答完沈初夏的每一个问题后,他都会在脑海中快速地再过一遍,只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够好,恨不能再重新答一遍,于是便出现了说着这件事,孟昭又马上切回了上一个问题做了一下补充,再继续回到这个问题的情况,显得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十分凌乱。 沈江霖在一边默默给两人斟茶,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孟昭,孟昭从快速的脑力漩涡中出来,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沈江霖。 沈江霖无奈:“孟大哥,你先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孟昭这才后知后觉,连忙接过沈江霖的帕子,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子,傻笑着冲沈初夏解释:“天热,天热。” 夏日是热,但是如今还是上午,他们又坐在凉亭下面,旁边就是小湖,湖面上吹过一阵风,便会将凉风送入凉亭内,根本算不得热。 而孟昭,何止额上汗如雨下,就连背后的儒衫都湿了一大片,两个腋窝下的衣服同样也湿出了印迹。 沈初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精工团扇遮面,眉眼弯弯,美如天上神仙妃子,直接将孟昭给看呆了。 许是知道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的时间长了,孟昭连忙低垂下了头,讷讷不敢再多言,唯恐自己多说所错。 沈江霖也是看傻了,写文章洋洋洒洒、谈及时政可以和他辩一天的孟大哥,居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看来自己这个媒,应该是做对的了。 双方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孟昭这次选官的调任已经下来了,如今的吏部左侍郎梁大人,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沈江霖却是清楚,是他师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沈江霖带着孟昭递了拜帖亲自求见,对方不仅仅热情见了,不出几天就透了风声出来,河南彰德府的通判马上就要卸任了,等到年底孟昭便可走马上任。 孟昭在庐州府守孝三年,一经起复,不仅没坐冷板凳,还直接连跳两级,若说孟昭朝中无人,谁都不信。 可是一介寒门出身的孟昭,到底是谁在照拂于他?竟然面子这般大,还是梁大人亲自要的孟昭甲历,亲自去写的折子上报给内阁。 下面办事的人看不懂,许多在暗地里暗暗使劲竞争的人也看不懂,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想要谋这个差事,居然就这样被那名不见经传的孟昭给捷足先登了? 后来,金秋八月的时候,荣安侯府嫁女儿,嫁的还是刚刚被退了亲的二女儿,众人才回过味来。 同时,许多原本有些看不起荣安侯府,说他们家是破落户的人家,才终于明白过来,荣安侯府已经是彻底改换门庭了,人家从武将转型到了文臣行列,父子同朝为官,小儿子还是解元,族中子弟人才辈出,两个原本未出阁的女儿,小女儿嫁到了户部侍郎府就不必多言了,便是二女儿这般尴尬的情况,人家直接就嫁给了低阶寒门小官孟昭。 孟昭位卑又如何?人家荣安侯府手眼通天,直接帮着女婿连跳二级,以后前程远大着呢! 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本还准备看沈家笑话的人家,现在都没人吭声了。 消息传到了周家,周端犹自不敢相信。 沈初夏退了亲,结果转头就又嫁了人,比他当时和沈初夏定下的婚期还提早了两个月! 哪怕周端想说沈初夏所嫁非人,可是听到那孟昭二十岁就中了二甲进士,如今才二十五岁就成了六品官员,除了他出身不够好,其他真的没什么可以诟病的了,称一句青年才俊也不为过。 可不正是因为孟昭出身寒门,才显得他更是真本事,全靠了他自己吗? 周端心头憋闷不已,心上空空荡荡的,好似失去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宝物一般。 一直到何汐芷拎了一个食盒过来看他,周端都没有回过神来,看着何汐芷嘴唇一开一合,好似是在说些什么,但是周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只是“嗯嗯”敷衍着,让何汐芷好不痛快,哭着闹了一通。 何氏听到了底下人的禀告,对何汐芷更不满了一些。 何汐芷做平妻何氏是满意的,可是若是做唯一的正妻,何氏又看不上她了,只觉得对方配不上周端,如今又听到她使起了小性子闹了起来,更觉得自己当初看错了人,头疼不已。 只是这事再不容更改了,若是再不将何汐芷娶进门,恐怕最后落了个两头不讨好,而京中与沈初夏一般出身的女孩儿家,又有谁愿意嫁进来做平妻? 莫说做平妻,何氏都暗示了那些人家,若是他们愿意结两姓之好,她会想法子让何汐芷做妾,也没有人家肯的。 名声坏了就是坏了,如何描补都补不回来了。 何氏心中懊悔万分,若是当初自己没那么贪心,将沈初夏娶进门,或许就没后头这些事了。 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沈江霖亲自将姐姐背上了花轿,又亲自送她和孟昭上了马车离开,彰德府虽然离京城不算远,但是这个年代车马不便,孟昭在地方上一任三年,无诏不得出彰德府,沈江霖还是不放心的,在给姐姐添妆的时候,又在她的压箱银里添了五千两现银。 怕沈初夏推辞,沈江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