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开膛破肚不成? 岂不可笑? 今日这小子竟然真敢举报他,那么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沈江霖提供的线索,那个周万几次去了茅房,周万却连连辩解,自己只是昨日吃坏了肚子,所以多上了几趟茅房,同他一起上过茅房的兵丁都可以作证。 况且他一个兵丁,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有那个能耐,帮童生老爷作弊? “大人,小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啊,您这都可以去查的,小的万不敢欺瞒大人啊!” 与周万相熟的兵丁纷纷出来作证,证明周万并没有说谎。 汪春英一言不发,只叫人将茅房也搜查一遍,只是等了半刻钟时间,两个汪春英的侍卫搜检回来,抱拳回禀:“禀大人,并无发现。” 汪春英狐疑的眼神看向沈江霖,那两个侍卫是他的心腹,跟了他许多年了,与这两位考生素不相识,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周万和谭信二人,心头大石头落地,幸亏他们计划缜密,这回可要轮到那小子倒霉了! 这里的茅房沈江霖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基本上是大同小异的。 像这种官家的茅房,为了体面,也为了众人上茅房方便,是有一个个小隔间分开的,上面是坐的类似恭桶的座位,下面便是茅坑。 沈江霖想了一番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心中已有了猜测,便出声提醒道:“不知道两位大哥是否有自己搜检一番恭桶下面有无细鱼线之类的绳子。”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刚刚就是每个隔间打开看一下,恭桶也打开看了一下,想着要作弊,肯定需要笔墨纸砚那么大一包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到,结果根本没有。 如今沈江霖这般一提示,他们马上就知道自己漏了哪里,只是这事太过恶心埋汰,两人只能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终于找到了汪春英要的东西。 那包东西用一根透明的鱼线吊着,放在了茅坑里,外面包了厚厚的油纸,笔墨纸砚俱在,还有何能够抵赖的? 周万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谭信此刻更是抖似筛糠,再没有刚刚的嚣张之色。 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两人狡辩,汪春英当机立断,让人将他二人捆了带下去。 沈江霖在汪春英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大人,别忘了看一看那周万的手。” 刚刚距离的近了,沈江霖明明白白看到,周万的手指光洁,不见兵丁日常有的因为长期操练而生的老茧。 那双手,确确实实像一双读书写字人的手,并不像兵丁的手。 汪春英刚刚其实也注意到了。 一开始他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一个兵丁传答案给一个童生,而且很多认识周万的其他兵丁都有作证,周万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何帮童生作弊? 况且,此次自己出的题目还并不简单。 所以,他才会在周万被带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周万的双手。 自己因是官场生涯数十载的经验老辣,才会想到这一层,可是这个还长着一张孩童样稚气脸的小小少年,竟也有如此敏锐的心思? 汪春英心头有些震撼,他看了一眼沈江霖的座次和相貌,深深地记到了心里去。 锣鼓声再次敲响,收卷时间到了,所有考生正襟危坐于号房内,这个时候不许有任何人走动或是发出声响,等待典吏一一将每个人的卷子收走,这才能按照顺序开始离开考场。 轮到沈江霖的时候,等卷子一收走,沈江霖再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出考场,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沈万吉的座次离沈江霖最近,他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沈江霖。 没办法,沈江霖几乎是所有考生里最矮的一个,好找的很。 沈万吉人高腿长,很快就在国子监门口追上了沈江霖:“霖二叔,您……” 沈万吉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往后退了三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江霖:“怎么这么臭?!” 该不会是霖二叔没憋住,拉身上了吧? 难怪走那么快! 沈万吉目光下移,心中想着这可如何是好?脑海里还在找着办法,却看到沈江霖铁青着脸,看着他道:“我今日坐的是臭号。” 沈万吉:……难怪,如此味道,这是,把霖二叔都给腌入味啊! 沈万吉原本想讨教一下沈江霖,最后那道试帖诗的题目,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今看着沈江霖宛如黑锅底一般的脸色,讷讷不敢回答了。 回去的路上,沈江霖说什么都不愿意坐进马车里,把车厢给熏臭了,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车尾,熬到了侯府,魏氏等人还亲自到二门口去迎接他们兄弟两个,沈江霖却只匆匆行了一礼,像一阵旋风一样地从魏氏身边刮过,魏氏嘴角的笑就这般凝结住了。 沈江霖洗了三桶水,全身擦了好几遍皂角,才觉得身上没了那股臭气,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此刻,他才有余力想一想今天发生的这件舞弊案,会给他来什么影响。 这首要之事,便是派人查一查,这个作弊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第40章 沈江霖没有人手, 但是好歹有一个当侯爷的渣爹,况且此事是大事,必然是要和沈锐通气的。 沈江霖还没有自大到, 仅凭自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否则他早就跳出荣安侯府,不用再趟这浑水了。 这日沈锐下了衙, 就叫上了两个儿子一同到主院用晚膳。 魏氏知道今日毕定是要一同吃饭的,早就让厨下预备好了精致饭菜,一流水的婢女们, 端着净手的铜盆, 擦手的棉帕环伺左右,桌上银箸金杯、细瓷碗碟, 四荤四素,另有一大碗鲜笋老母鸡汤, 两道时兴的点心, 鹅油酥和软香糕,就沈锐他们一家四口吃,实在是用不完的。 沈江云也是梳洗过了,穿了家常衣服过来, 小花厅内四角放着冰盆, 四面直棱窗打开, 夏日晚间的风吹拂过四角的冰盆, 暑气顿时一消, 沈江云一身轻薄绸缎长衫,此刻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样子, 一丝汗都瞧不见了。 沈锐显然也是重新换洗过衣服来的,等他落座后,魏氏才招呼着开席, 沈江霖今日从寅时一直忙到现在,除了喝了几口凉茶,滴米未进,此刻也真是饿了,吃了两碗饭菜才觉着吃饱了。 沈锐最重礼仪行止,若是以往见沈江霖哪怕动作不粗鄙,但是进食速度这么快,是定然要训诫一番的,但是如今沈锐再看沈江霖,那是满心满眼的喜欢,甚至还给沈江霖和沈江云各夹了一个鸡腿,言说两个哥儿如今正是要吃的时候,且放开了吃。 魏氏为他们两兄弟各舀了一小碗鸡汤放在他们手边,慈母之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寂然饭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