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焦急等待的父母。 看到我那一刻,母亲冷着脸,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脸颊瞬间肿胀。 我咬着唇,没哭也没闹,双眼麻木地看着她。 仿佛整个灵魂在经过刚才的浩劫后,已经被彻底抽空,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惊恐、血腥、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我沉溺在其中,没人救得了我。 “回去好好教育教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警察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随即对我母亲说道。 “是,麻烦了警察同志,我们这就回去好好说她。” 父亲走上前,挤出一个笑,朝警察递过去一根烟,“辛苦你们了,麻烦了,大半夜还要加班。” “不好意思,我不会。”警察直接抬手拒绝。 母亲皱起眉头朝父亲瞪了一眼,父亲停在空中的手尴尬一瞬,只能生硬的缩了回去。 “小朋友,”警察蹲下来看着我,眼神涌动着无法言说的威严,“今天的事,不要随便出去乱传,知道吗?”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嗯,带回去吧。” 就这样,我被母亲和父亲拖拽着快速走出派出所。 在我回头看向派出所大厅瞬间,我看到那个警察掏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燃。 一路上,我妈妈喋喋不休的数落着。 从我不该跟张小彬玩,到我不该去操场,再到我该多管闲事。 仿佛全世界就我错得最离谱。 我垂着头,母亲的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却一个字都钻不进去。 我父亲沉默的跟在身后,路灯将我们三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像三个独自平行的世界。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在大门关上瞬间,那种一直被我压在心底的后怕,终于喷薄而出。 “跪下!” 母亲尖锐凌厉的声音一吼,我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父亲坐在沙发旁,沉默得像尊雕塑。 母亲拿出藤条,像头暴怒的狮子,“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啪!”藤条狠狠抽打在我后背上,我闷哼一声,没有哭。 “你长本事了,长高了,力气大了,翅膀硬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藤条带着风声落下,一下又一下。 “我是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离那些人远一点远一点!他们都是疯子!” 母亲的声音歇斯底里,双眼泛着泪,整个人彻底癫狂,每一下就像抽在我灵魂上。 我的心好痛。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那个周云还不够你长记性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那……” 母亲说着说着,凌厉的眼神竟然开始崩溃。 先是小声哭泣,接着是止不住的哽咽,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 我从没见母亲在我面前露出过如此狼狈脆弱的一面,那一刹那,我愣住了。 我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父亲连忙过去将她扶到沙发上坐着,又给她倒了杯水。 接着,父亲才走到我跟前,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对我说,“你那个李老师,就是因为……才导致整个人性情大变。” “一知,我们要离这些人远一点,他们……真的很危险,这些人是劝不回头的。” “你妈妈是太担心你了,她怕你也被卷进去,明白吗?” 李老师?竟然也……? 那周云的死,会不会…… 我不敢想。 有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好像在这一瞬间有了某种解释。 我从母亲眼中看到了某种悲哀、无奈跟绝望。 我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当吴言说李老师跟我母亲是昔日好友时,我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不得不说,母亲伪装得太好了。 或者说,把自己伪装得太过坚强了,坚强到冰冷无情。 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埋藏着一根不为人知的刺,那李老师,会不会就是我母亲心口那根刺? 我无法深想。 “行了,打也打过了,消消气。”父亲拍着母亲的背,一边顺一边好言相劝。 母亲深吸口气,将泪水擦干,冷冷看向我,“今晚你就给我跪在这儿,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我父亲看了我一眼,无奈摇头。 我与他都清楚,这种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忤逆母亲的话,不然会遭来更大的风暴。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e?n??????????5???????M?则?为?山?寨?站?点 父亲扶着母亲进到主卧,关上了门,留我一个人跪在客厅水泥地面上。 我将沙发垫垫在双膝上,好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 深夜寂静无比,我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张小彬痛苦的呻吟,他母亲疯狂的眼神,周围人冷漠的态度,以及那把沾满鲜血的刀…… 接着,画面开始回放,张小彬母亲癫狂的模样逐渐与李老师的形相重叠。 而他血流如注的大腿,与周云身下的血色逐渐融合…… 我禁不住颤抖着,像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冰冷刺骨,却怎么也爬不出来。 是我怂恿周云去挑衅她的母亲。 是我将张小彬推入那如此危险的境地。 是我,全是我。 我究竟都干了什么啊?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双手,整个大脑都有些发懵。 这双手,被钢琴老师夸赞,被绘画老师夸赞,被书法老师夸赞。 他们说这双手很干净,很灵巧,说我在艺术造诣上有绝佳的天赋。 可我却看到它上面沾满了鲜血,脏污不堪。 “言一知,这不是你的错。”是吴言。 “不,这是我的错。”我摇摇头,内心有些木然。 “真不是你的错,张小彬反而应该感谢你。”吴言声音沉闷闷的。 感谢我? 我不禁哑然失笑。 感谢我什么,感谢我将他推到他那疯子母亲跟前,被捅一刀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母亲不会被抓,那张小彬在家里可能会更危险。”吴言冷静说着。 我听到这话,惨淡的摇摇头。 吴言总是这样,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理性得有些过头。 错了就是错了,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见我沉默不语,情绪一直不高,吴言沉默半晌,终究沉重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如果我说,是我影响了你,让你拉着张小彬的手去的操场,是我推动了这悲剧的发生,你会好受点吗?” 第63章 深渊里的怪物 “……” 黑暗中,我麻木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所以,是你吗?” “嗯,是我。”吴言承认。 我深吸口气,只觉得心口的负罪感卸下大半,吴言在关键时刻,将我从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再次打捞上来。 “谢谢你,我的确好受一些,但是下次你不要再这样做了,我不想再伤害身边的人了。” 我仰起头,在心里对吴言说。 “好。”吴言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