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要用。电脑密码和以前一样。” 说完,他悠悠然地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他出来,Bryan仍一脸恍惚地拿着文件,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五分,也许在想被嫌弃的中文。 周珞石关上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下书桌前的暖黄阅读灯,向床走去。 Bryan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You are a tremendous Pick-up Artist.” “嗯?” “P-U-A擅长者。”每个字母和发音都咬牙切齿。 “谢谢。”周珞石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翻身上床,扯过被子盖上,“对了,半夜不许爬我床。” 第28章 大四上学期,周珞石异常忙碌。 毕业论文、实习和工作、家庭关系,再加上学生会的事情,桩桩件件堆叠在一起,他忙碌得脚不沾地。 彼时他即将卸任学生会纪检部部长的职位,正与下一任部长候选人交接工作。那是一位名叫黄莹的大二女生,长相甜美可爱,干起纪检部工作来却是雷厉风行,一派秋风扫落叶,非常之铁腕儿。周珞石手把手带了她一段时间,交给了她绝大部分工作。黄莹干工作非常积极,遇见不懂的及时向他请教,他也耐心解答。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两人在学生会办公室处理工作到很晚。秋末天黑得早,黄莹又住在校外偏僻的地方,周珞石便打车送她回去。 赶在关门前回到学校后,周珞石并未直接回宿舍,而是一反常态的放慢脚步,沿着无人的操场慢慢散步。 寒风吹拂,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时踢走一颗瓶盖儿或小石子。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他一个人,人影寂寂。 刚结束不久的大三暑假,是他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但他过得并不开心,并且一直烦躁到现在。 暑假开始前,他拿到了一家大型生物制药公司的offer,提前签下了合同。原本按照程序,应届生需要经过两轮笔试三轮面试才能拿到offer。但周珞石从大二起就在这家公司做暑期实习,期间跟了一个新药的研究项目,大获成功。 他对于喜欢的工作非常吃苦肯干,再加上性格讨喜,项目组的领导向HR申请,给了他一个内推名额,面试通过后直接发放了offer。 w?a?n?g?阯?f?a?布?Y?e??????ū???ē?n?????????5?????ō?? 这本是值得开心的喜事,但当他拿着合同回家与父母分享喜悦时,一切与他预想不同。 徐丽拿着合同逐字逐句翻看,期间还拿出眼镜戴上,又仔细看了许久。 “……有一定危险暴露于有毒环境下。” 她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严肃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周珞石心里咯噔了一下,语气轻松地说:“妈,那是夸张的说法。生化类的工作,总会和药品、化学元素打交道,部分药物可能会有毒性。但现在的防护手段那么发达,肯定没关系的。这毕竟是正式的合同嘛,都会加上这一条的,走过场而已。” 徐丽沉默不语,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合同。 然后她说:“不行。” 周珞石神情微变:“妈……” “不行。”徐丽重复,“我以前在新闻上看到,那些毒性太恐怖了,沾上一点就没命,或者瘫痪,或者得癌症。不行的。” 周珞石哭笑不得:“妈,哪有那么恐怖?新闻上那都是万分之一的个例而已。” 徐丽只是固执地摇头。 周珞石看向一旁,爸爸和弟弟正装作认真地看电视,分享同一包开心果。一副天塌了都听不见的模样。 他说:“可是我大二的暑假去实习,您并没有阻止。”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布?y?e?不?是?i???u?????n??????????????????o???则?为?山?寨?佔?点 说起这个,徐丽少有地愤怒了:“你还主动提?当时你骗我说只是去打下手,混学分,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去接触毒物,我才不会答应。” 周珞石:“……” 他当时确实小小的撒了谎。 “可是,从小时候起,您并没有干涉过我的爱好,也没有阻止我读有机化学专业,实验室里也可能接触到毒性药品。” 徐丽说:“学习和工作是不一样的,大学里有老师指导,不会出问题,老师是不会让学生受伤害的。可工作哪能一样呢?同事、上级,谁会像老师一样负责和关心你呢?而且,一旦成为了工作,你会长时间暴露在那样有毒的环境中……”说到最后,她明显情绪激动。 客厅里沉默了一会儿。 周珞石道:“妈,可我喜欢。” 可我喜欢。 这句话是他与父母间心照不宣的暗号。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是个有主见的男孩子。 四岁时,他在电影院选择了一部血腥恐怖的阴森电影,夫妻俩担心对孩子的心理造成创伤,可他说:“爸爸妈妈,我喜欢。” 六岁时,他订了凌晨四点的闹钟,睡眼惺忪地跑到婴儿房去给弟弟换尿不湿,笨手笨脚。徐丽说:“宝贝,让妈妈来就好啦。”他说:“妈妈,可我喜欢。” 十一岁时,他不爱听课,上课玩俄罗斯方块被老师没收了手机。徐丽愁眉苦脸地问他能不能好好学习,他很认真地说:“妈妈,可我喜欢玩那个游戏。” “可我喜欢”,这四个字是表态,是坚持,是一个小男孩在建立认知与信念之初,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却又坚定坚决地用自己的肩膀承担责任。 我知道这不对。 可我喜欢。 我会坚持我的选择。 我会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与责任。 往常夫妻俩听到他这样说,总会默默让步。可是这一次,徐丽突然哭了起来。 周珞石慌了,忙扯过卫生纸为她擦眼泪:“妈,没事儿,啊?真没事儿……” 徐丽擦干净眼泪,低声说:“宝贝,爱好和工作是不一样的,你把它当做平时的爱好,偶尔碰一碰。但是找一份安全健康的工作,就当妈求你,好不好?” 周珞石沉默了。 接下来的一整晚,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整理出了一份论文和研究报告,尝试用科学数据说服徐丽。 一向开明温柔的徐丽却展现了从未有过的固执,她不肯去看那些报告,也不愿去了解这个行业,只是坚定地说,不行。 周珞石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亲生弟弟的去世给这个家庭带来的痛苦终究无法泯灭,那些伤痕一直在那里,永远会在那里。 他明白,他理解,可他仍然生气。 在长达一周的沟通无果后,家里的气氛已降至冰点,周珞石回到了学校。 在这场自他出生以来最激烈的争执中,没有人是赢家。他与家里联系,传递问候,可双方都不提这件事。 如今已过去近五个月,他心里的包袱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