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说。 一曲快尽了,舞步由由急转缓,混在其中的傅窈松了口气,她总觉得有道视线总是若有似无落到自己身上,恰趁着此时去寻那视线,正对上昨夜那鬼面男子的目光。 莫不是昨夜冲撞了他,叫他记恨上了? 好歹也是一国来使,不至于如此小气量吧。 正琢磨着,傅窈一个不察脚下一顿。 舞姬们皆是赤足着木屐,这一顿便不留神崴了脚,足踝发出极细微的“咔擦”声,刺痛传来,她便是在此刻打乱了这场舞的尾声。 殿内众人自然也发觉了异样,直至万贵妃开口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来人,统统拖下去杖毙。” 此事陛下既交由她负责,她自是要严惩的。 傅窈没想到要所有人替她背锅,站出来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一人的错。” 闻溪扑通一声跪下,以头呛地道:“贵妃娘娘开恩,是我跳错连累了阿翘,和她无关的。” “闻溪,你别胡说。” 傅窈没想到闻溪竟然会做出替她拦罪的举动,确切来说,是替阿翘。 永安帝到底是仁君,指了指傅窈道:“只是一人的过错,何至于殃及他人。” 又转头看向使者席位,“既是为月夷来使献的此舞,那你便去问使君,可否宽宏大量饶恕你。” 言下之意,是要她去求月夷使君。 去求那个戴着凶恶的鬼面具,看起来诡秘莫测的月夷人? 昨夜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他怎么可能宽宏大量。 足踝刺痛不减,在众人的注视下,傅窈强撑着走到那人席边,欠了欠身子咬牙道:“还望使君开恩。” 后者没作反应,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果然,傅窈心道,他怎会把小小舞女的性命放在眼里。 “看来使君是不打算宽恕你。”万贵妃勾唇,冷冰冰道:“拖下去,杖毙。” 又看向跪地的闻溪,“还有她一个。” 闻溪…… 少女眼眶微红,倔强道:“是我一人的错,和旁人无关。” 她纂紧了裙角,自己倒无妨,可她不愿连累他人。 许是这里的人事太过逼真,紧要关头她竟忘了,闻溪不过是幻境中的影子。 一只手扶起了少女,指节修长分明。 傅窈顿了顿,他终于舍得看她一眼。 她起身,那只手却未放开。 少女抬头,下一秒被扯入一个怀抱里。 她横坐在他的腿上,整个人被其圈在怀里。 额头传来微凉的触感,她不小心抵到了他的面具,面具下的眸子睨过来,并非初见时的冷冰,而是……饶有兴味的眼神。 不笑也似笑,似笑又非笑。 傅窈心头划过熟稔之感。 舞姬被席上臣子眷顾是常有之事。 众人收回目光,各自饮乐。 也有仿作月夷使君,从方才的女乐中挑一个近身伺候的,总而言之,她们的性命是保住了。 傅窈有些忐忑,她不习惯这般同陌生人亲密的,难道要一直坐在他腿上吗,她想起身同旁的女乐般立在一旁伺候,却被他箍住腰身动弹不得。 倏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足踝。 “使君。”她低声制止。 指节顿了顿,在足踝处打圈轻挲,却并无狎昵的意味。 傅窈僵住,那只手接着往下,卸掉齿屐,以掌托着她的足心,绕着圈按揉挫伤处,又猛地一扭,“咔擦”一声,方才错位的骨头便回到原处。 方才已是疼极,现下又来一遭,少女不住蜷缩着脚趾,趾尖处的朱色蔻丹便随之若隐若现,落在掌心,叫他觉得有些痒意。网?阯?f?a?B?u?y?e?i???ü???ě?n?????????5?.?????? 踏金莲。 季无月无端想到,又为这个念头感到耳热,遂忙别开眼。 原来他是在帮自己,傅窈不知该作何反应,该说多谢使君?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似有若无的冷香传入鼻息。 傅窈蓦地抬头,顿觉他面具未覆的下半张脸更加 熟稔了,薄唇弧度微勾,下颌锋利。 难道他是…… “使君为何不肯正视我?”这回她直直看向他的眸内,他却屡屡错开眼。 殊不知他正为方才的念头感到自惭。 她看他,他便别眼。 她贴近他,他便躲闪。 一想到此人可能是季无月,却迟迟不肯同自己坦白,方才还晾着自己不给她及时解围,傅窈便觉气闷。 鬼使神差的,她倾身上前,雪白的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故作甜腻道:“你看一看我呀。” 他似乎有些恼了,恼的是她在不知自己真身的情景下就对旁人如此亲昵,于是钳住少女手臂,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弄痛了。”她不满,显然不是同旁人说话的语气,而是对季无月说。话音刚落,锢住她的那只手松了劲,她便又去嗅他的衣襟,领口,直至颈窝。 冷香更甚了,这下傅窈十分笃定他就是季无月,可他不肯承认,她便也不拆穿。 直至朱唇不经意擦过少年脖颈。 “够了。”她听到少年低声道。 季无月自认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二人贴得极近,他被勾着脖子,下颌距少女双唇不过毫厘,他耳尖薄红,面上也觉得热,若非这顶面具,他的窘态定然会被她知觉。 分明方才先逗弄她的是自己,现下却被逼得落了下风,节节败退了。 “不要闹了。”少年再次开口,“傅窈。” “……哦。”傅窈愣声应了,方才只是气不过捉弄他,现在真切听到季无月的声音,气氛就陡然改变了,少年的声音仿佛在提醒着她,她正坐在他的怀里,此时此刻。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空气一时陷入短暂的凝滞。 “你怎么认出我的?”她打破沉默。 季无月顿了顿,道:“符纸。” 果然是如此。 她昨夜丢的符纸是被他收了起来。 大殿上似乎有人在观察她,是永安帝身侧的宸妃。 亲密的姿态被一览无余,傅窈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踢了踢季无月小腿,闷声道:“我要穿鞋。”季无月腿长,她坐在这里根本够不到地。 先前便罢了,现在她的心有些慌乱,不知是为的什么,只潜意识觉得她需离季无月这个让他慌乱的源头远些才好。 少女雪白的足轻踢着他,他错眼,“你的伤不宜再穿齿屐。” “我要出去透透气。”她坚持,“里头太热了,闷得慌”她耳根都发热了。 一只微凉的手握着她的足踝送入木屐中,他还是妥协了。 傅窈蹬了鞋就走,事态的发展真是……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让季无月给自己穿鞋。 傅窈出了大殿,就看到闻溪在廊柱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