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我也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弘皙故作洒脱道,“这里面是京城的当铺和京郊的水田,原先是想着给你添妆作嫁妆用的,嗯,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你成亲的时候我有没有机会去观礼,最后还是先给你了。” “实话实说,如今东宫就是一个泥潭,陷到里面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弘皙见她眼中已经泛起水光,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况且我的性格你也应该是知道的,错过的东西我就不会强求,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阿容,这些地契价值千金,便是日后你不想成婚,这些……多少也能给你一些底气。” 他一字一句说得都是替她打算考虑,那他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呢? 李有容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朦胧,弘皙明明就站在她眼前,她却觉得又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 “阿容,今日你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过,更深露重快些回去吧……”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给她留下一道被月光捂住的背影。 她愿意陪他共患难,可他不愿意了。 第86章 寒衣我只想要身边的人永远不要离开我…… 十月初一,寒衣节。 康熙于梦中惊醒,外面天还没亮,可以算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寒风呼呼地吹着乾清宫的窗框,他依稀好像听见了两声呜咽。 “外头出什么事儿了?” 梁九功颤着身子不敢说话。 “是太子那边出事了?”康熙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起身才想起太子已经被他废掉了,原本想要下床的腿又缩了回去。 梁九功低声道:“是五公主……五公主心疾发作。” “薨了。” 是滴水成冰的寒冬,是伸手见不到光的黑夜,是漫天风雪混杂着飘扬的白絮和飞舞的纸钱。 是虞燕跌跌撞撞推开公主府大门的那一刻—— 礼部和工部的官员还没来,但是公主府上的棺材却是准备好的,长史陈安平红着眼眶平静地遣派着下面的宫女和太监开始布置灵堂。 虞燕觉得眼前的画面简直就像一场闹剧。 “姑姑呢!姑姑呢!”她颤着嘴一把揪住陈安平的袖子,“前几日不是太医刚来就诊过说没什么事么?这才过了几日?!守夜的宫女们竟无一人察觉吗?!她们是干什么吃的!” “公主体恤下人,早就免了宫女们要守夜的惯例。”陈安平抿着嘴哑着声音解释道,“早上的时候是兆玉姑娘发现不对劲才推门进屋,那时候公主已经……” 身子都凉了。 心疾发作的时间不过片刻,喘两下就过去了。早些年温宪还在宫中的时候太医就一直警醒着她身边的宫女,让她们日日夜夜都要盯着些,只是后来出了宫,公主身边的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对她心疾的具体情况反而没那么了解了。 虞燕木着脸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她现在脑子里面几乎是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推开温宪的闺房。 心脏病去世的人在生前总会经历巨大的痛苦,温宪自然不会例外。 只是虞燕看到她的时候,兆玉正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抚平她蹙的紧紧的眉眼。 “姑姑。” 她几乎是从喉管里发出来的气音,随后像疯了一样去翻床头的药盒。 鸣琳离开前备了整整四十盒药,不管怎么吃到现在都应该吃不完才是,但是当虞燕将药盒翻开来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她怔住了,手一软就将盒子摔到了地上。 她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 “公主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遵医嘱一日一粒的吃,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日两粒。”兆玉的哭腔还没有消下去,她红着眼眶抽噎,“到了这个月,为了能避免病痛她一日吃了四粒。”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当时太子刚被废,格格您忙着处理《南山集》的案子,公主不许我去打扰您,就一直拖着拖着……”兆玉泪流满面,“就在前两日的时候她还故作轻松的跟我说,人的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活着的时候做了多少事情……” 温宪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她不想每天夜里翻个身都觉得心口顿顿的疼,也讨厌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更讨厌没完没了的吃药……所以她干脆选择了解脱。 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秀美的容颜恍若生前,虞燕静静地跪在床边,能够清晰有力地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一下、两下…… 顿顿的痛。 她从四岁开始就一直跟在温宪公主身后学字念书,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她教导她身为女子更应该努力念书,她说她生来是鸢就应该出去搏击长空,她说她的聪慧不应该困于深宫,所以早早就教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说养她也算全了这辈子没能做母亲的遗憾...... 她痛苦崩溃的时候是姑姑一遍一遍在她面前说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她高兴张扬的时候姑姑陪她一起感受成功的快乐。 她的喜怒哀乐姑姑每次都能稳稳地接住。 “姑姑。 .....札喇芬。” 她看温宪又何尝不把她当做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呢? 初见时她是十三岁的少女,比前世的虞燕还小了整整五岁...... 史料记载温宪公主去世于康熙四十一年的盛夏,当时虞燕提心吊胆得日日夜夜都睡不好,等康熙四十一年彻底过去的时候她本以为温宪死劫已过,却没想到她会死在时隔六年后的冬日。 虞燕觉得自己心仿佛被刀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淋漓,她木然地跪在榻前,耳边嗡鸣什么都听不真切。 “格格,公主去世前几日曾将这个盒子交给我,说等到合适的时候把它交给你。” 兆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虞燕的背后走到她的身侧,她的双眼依旧红肿,手上捧着一个黑金漆木的小盒子:“想来,就是这个时候吧。” 虞燕掀开盒盖,珊瑚珠夹着两颗鸭卵大的青金石,下面坠着的兰花式样的翡翠被换成了虞美人的模样,十八子手串下方压着的恰是米黄色的薄纸。 她颤着手将纸张展开,纸的正面写着孩童稚嫩的字迹——“风云际会,大展经纶。” 反面则是锋芒毕露的行楷,但却是相同的句子。 泪珠一颗一颗从眼眶中钻出来,落在纸上打湿了已经干涸不知道多久的墨迹。 根据宫规温宪的遗体被安置于金棺中,灵堂已经在陈安平的吩咐下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了,供桌上摆满了祭牲、饽饽和茶。 虞燕已经换过一身素色的衣裳,她身为侄女不能给姑姑披麻戴孝,只能将身上可以摘的首饰全都摘了下来。 饽饽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