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集》一案牵扯进去的具体名单,粗略估算约有三百余人,康熙因牵连者众多而将此事暂且压下,等待年后处置。 消息从朝堂上传进王府那日恰是七月初七乞巧节,虞燕坐在晚风中感受着夏日的凉意,薄薄的袖衫被她捋得极高,一双白皙的手臂就这样露在外面。 “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姐姐穿这种九孔针每次都又快又好,祖母那时候总说她日后一定会讨个好姻缘......”戴鸣琅坐在石凳上手里捻着针线,说着说着鼻子一酸又要哭起来。 虞燕刚想安慰她就听见旁边的戴山时开口道:“是啊,每次你连针孔都穿不进去,原本整整齐齐的几条线被你一捻全部变成散乱的麻,祖母私底下都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成老姑娘。” “戴山时!”戴鸣琅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完全不顾上自己原先的伤心,直接把手里的针线全部往他身上砸,“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啊!” “我是觉得你有空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老老实实跟着你家格格好好学学怎么管账,好说歹说你现在也挂着鸣琳的名头,天天在王府里像个副小姐一样往那一坐,这不是败坏她的名声么?”戴山时起身一躲,针线散了一地。 “我哪里没学了!”戴鸣琅嘟囔着撇撇嘴,但好歹戴山时的后半句话被她听进去了,勉勉强强才压下去心头的火气。 虞燕托着下巴笑眯眯道:“这些都是小事,鸣琳那边今日七夕,我特地让舅舅给她们送了许多东西过去,没人受到磋磨,听舅舅说里头的官员对戴老先生也是恭恭敬敬的。” 毕竟最大的祸头子赵申乔如今恐怕自顾不暇,估计正准备收拾收拾替自家那个倒霉儿子上疏呢。 八贝勒府内九阿哥也正走来走去,他实在没想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迟迟没有定下戴家的罪责,明明大部分的证据他们都已经通过赵申乔的手交上去了,而且反清复明这种大罪放在前些年基本上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怎么到了今日万岁爷反倒心慈手软起来了? “九哥你别转悠了,看得我头晕。”十四歪坐在榻上不明白他在那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些什么,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子都沉沉的,干脆站起身,“弟弟有些乏了,就先回府休憩去了。” 说罢他就从贝勒府出去了,独留下九阿哥在那里摔了一整套瓷碗。 “九哥,我觉得十四和咱们也不是一条心啊,你怎么现在每次都要把他带过来?”十阿哥不解道。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呆瓜!你也不想想如今老爷子身边最得宠的阿哥是哪几个?” 康熙的年纪一日比一日大,精气神也没有原先好了,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几个正年富力强的儿子,那可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因此,他现在身边陪得最久的,实际上是王嫔生的十八阿哥。 除了十八阿哥之外,成年开府出去的几个儿子里,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幼子十四。 “十四得宠是得宠,可汗阿玛至今也没有说要把他放到哪个地方去历练历练的意思,到现在也只是个光头阿哥。”十阿哥不解道,“对咱们能有什么用?” “就算没什么用,不也能恶心恶心老四。”九阿哥说到胤禛脸都黑了一半,“再说了,只不过是现在没用罢了。” 按照他们这位汗阿玛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估计太子想要上位还得熬许多年,到时候后头那些还没长成的弟弟不就显露出来了吗? “行了,今日来这里又不是说十四的。”九阿哥烦躁极了,他转头看向八贝勒,“赵申乔那边因为他儿子的事情自顾不暇,戴家的案子如今是李家那个全权负责。八哥,你说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李明修是老四的姻亲,” 八贝勒抿了一口茶,茶雾弥漫中他那双温润的双眸划过一丝凉意:“还能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位汗阿玛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太子脸面也不是说打就打的。虽说咱们把这件事情捅了出来,但后续怎么处置还不是得看汗阿玛的抉择,他如今一门心思地想拖着,咱们也就只能拖着了。” 九阿哥撇撇嘴,就算他们知道老爷子的心偏得不是一点两点,难免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不如想想下个月的木兰围猎,到 时候蒙古那边来的郡王可不少。“八贝勒勾唇笑了一下,“太子这几年在骑射方面荒废了不少,到时候可就是咱们兄弟几个发挥的时候了。” 木兰围猎这次在八月中旬,正是秋老虎盛行的时候,京城的天虽然不闷但依旧热得要命,庭院里一丝风都没有,若是正在外头估计人都要焦了。 等临到九月初的时候那极恼人的热才渐渐缓和下来,风中已经弥漫上了一丝秋意。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页?不?是??????ü???ē?n?②??????5?.???????则?为?山?寨?站?点 “这是哆罗呢,你上手摸一摸就知道了,这种料子质地细腻又柔软,冬日里穿在身上也暖和,再过几日送去西北那边恰是好时候。” 屋内锦书雁回两个将徽州那边送来的绫罗绸缎全部取出来摊在桌面上,虞燕坐在旁边一边晃着摇椅,一边轻声教着鸣琅怎么区分料子的不同。 其实这些东西她早该学起来了,只是从前在家中的时候一直有老夫人挡着,她又是个在这方面不怎么上心的孩子,所以直至今日她能分辨出来的布匹也不过寥寥几种,远没有达到能满足买卖的地步。 鸣琅看过料子后拿起桌前摆着的玻璃瓦罐,里面放着石阳从美洲寄回来的盐,细密柔软又绵白,已经是加工过了的。 “额林珠,你先前不是还在烦恼盐引该怎么发放吗?现在有什么章程了吗?”鸣琅好奇道。 虞燕从摇椅上站起来:“原先本来是想着拿这些盐引去换一个安静,如今闹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还会把盐引交到九叔他们手里去。” 自从石阳把盐用船运回来之后来雍郡王府上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许多鼎鼎有名的盐商,虞燕将一部分的盐交到了他们手中,剩余的部分则分发给了公主府下的包衣和来她这里送投名状的人。 “外边出事了!” 戴山时“砰”的一下推开门,他跑进来的时候满脸不可置信,眼见屋内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才怔愣道:“万岁爷废了太子,如今已经下旨让直郡王押送他回京了!” 这次木兰围猎康熙将胤禛留在京中处理事物,虞燕也就没有机会参与到一废太子的历史现场,但是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叹,该来的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来。 废太子! 除了虞燕外剩余人都惊呆了,康熙这几十年来对太子的优待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在眼里,就算这几年康熙对他的态度没有从前那般和顺,但照样对太子的长子弘皙偏疼到了骨子里——任谁都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