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他欠全福的。 福晋的泪珠一颗一颗地落在弘晖的手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颤抖着说出一个好字。 “造化......”他转头看向另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弘昐,“造化就托给弘昐吧。” 提到造化弘晖原本平静的面容终于忍不住扯出了一点笑意,他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可不要忘记带它多出去跑跑。” 他一直都是个很乖的孩子,这辈子唯一没有顺从的时候就是生命快要流逝到尽头的那一刻,弘晖也想试试自己做主的感觉——他能做主的事物不多,只有造化,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墙上的挂钟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宫女太监们将王府内所有带有颜色的装饰都取了下来,弘晖夭折的时候只有六岁,也没有叫父母戴孝的道理,所以雍郡王府上下只是换上了更素净的装扮,白灯笼和白幡都没有扯起来。 福晋向弘晖保证了不追究,能做到的也只是保住全贵的一条命。 临近酉时郡王府后院的女眷们包括胤禛在内都依然还在福晋的正屋,全贵的供纸上写明了他为什么谋害弘晖的原因,但是他是怎么从后院负责挑水的活计转到马房负责喂养马匹的,其中若说没有人插手就连弘昐都不会相信。 马房的人员调动是宋氏负责的。 她安静地跪在下首,明灭的烛影照出来的是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下一秒,茶盏就飞砸到她的头上,滚烫的茶水顺着她的半张脸缓缓流下。 福晋胸中的愤懑之情瞬间找到了出口,她两步并做一步冲到宋氏面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贱人!” 她自认对后院女眷公平公正,放眼望去所有阿哥的后院,除了太子妃外也只有她有如此容人的雅量,不要说不受宠爱的宋氏和武氏, 就算是受宠的李氏也能平安生下二子一女。 她为什么要对弘晖下此毒手 胤禛刚想开口,就见跪在下方的宋氏缓缓抬起脸。她轻轻摸上自己脸颊上被扇红的巴掌印痴痴地笑了:“福晋可曾听说过,人在做天在看?”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的大格格和三格格为何夭折,你可敢对着大阿哥在天之灵发誓说与你无关?!” 宋氏向来温婉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大阿哥出生之前我和李氏同时有孕,我的大格格出生即夭,她的二格格刚出生的时候也是病病歪歪先天不足,分明就是你买通送安胎药的太监每日都在送来的药中加活血的药物!” “是你为了避免庶长子分去王爷的疼爱才故意对我们下此毒手!” 虞燕回头去看李氏,却见她面容平静,仿佛宋氏说的话和她无关一般。 福晋此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胤禛,却只望见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底下宋氏连连冷笑,开口说的话却一声比一声高,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流泪:“安神汤中本就多含朱砂,我当时有孕在身本就心烦气躁,大阿哥闹觉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我不过是叫人在用食中多加了点安神汤,哪里就成了毒物!” “我本无害人之心,结果你却因此记恨我,收买杜鹃让她不断在我耳边说些容易忧思的话语......这才导致三格格生来不足、早早夭折!” “你的孩儿如珠如宝,我的孩儿难不成就命如草芥么!”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布?页?不?是??????ū?????n??????2?⑤?.?c?o?m?则?为????寨?佔?点 福晋自认这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一时间竟没想到宋氏会发觉,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失了声。 堂内静寂无声,宋氏正欲继续开口胤禛却打断了她的话:“福晋对皇嗣下手理应受罚,可你自作主张为此同样谋害皇嗣,难道不是因为觉得弘晖年幼加害起来要比福晋这个大人简单得多么?” 弱者愤怒,却挥刀向更弱者。 弘晖新丧,顾念在儿子的份上胤禛只说让福晋抱病休养,宫中大宴也不必去了,至于管家权的归属,他看着日渐长大的虞燕轻声道:“额林珠八岁也该学着管家理事了。” 宋氏谋害皇嗣板上钉钉,但她又确确实实曾是受害者不假,胤禛看向那张重归平静犹如一潭死水的面容:“你身子不好,太医说要静养,京郊的庄子视野开阔,是个精心养气的好地方,明日起你就搬过去吧。” 这是把她赶出府的意思。 宋氏扯扯嘴角没说话,她的目光渐渐转移到年若初身上,十四五岁的少女白着脸手搭在腹部,那张本就瘦弱的脸蛋因为孕期多吐的缘故尖得犹如瓜子——福晋那么聪明的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年侧福晋迟早也要走上她的老路。 她低低地笑了,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朝着病榻的方向。 凛冽的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和碎雪,虞燕跟在李氏身畔缓缓回到院内,天穹灰蒙蒙的,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弘晖的死亡为原本就冷的冬日又添上了几分寒意,虞燕搓着手难免有些分神。 李氏突然开口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瘦弱得跟小猫似的,太医说哪怕能长大也活不过二十岁。” “三岁那年你种完痘后一直高烧不退,哪怕是夏日里我都不敢多用冰,唯恐哪一日睁开眼你就不见了。” “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你不再安安静静地坐着了,突然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李氏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悠远,似乎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 “小小的人儿也有了自己的主见,知道想要什么不要什么,额娘阿玛喊得也越来越流利了,身子骨也越来越好,到了开蒙的年纪更是远远超过同龄人不知道多少。” 虞燕的脚步顿住了。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又有些哑:“额娘说这些干什么?” 她的身体在此时难免有些颤栗,虞燕不敢抬头去看李氏的目光。 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牵过她,李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也是那年,我做了一场梦,梦里的你长大了许多,十八九岁的年纪躺在床上瘦骨伶仃。我当时心疼得要命,在想一个好好的格格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身边也没有宫女服侍,住的地方狭窄逼仄......” “然后一只燕子突然从窗外飞了进来,它变成了一阵白光飞进了你的身体。” 李氏还记得那只毛发黑亮,目光清澈的燕子,就像额林珠的眼睛一样黝黑明亮。 “然后我醒了,你被陈姑姑抱进来,我第一次见你用那么大的声音,那样口齿清楚地叫了一声额娘。” 那是虞燕穿越后的不知道第几天。 那张清艳的脸上露出和虞燕如出一辙的两个浅浅的酒窝,李氏近乎虔诚地说道:“祖母在世的时候和我说,有的孩子没到该出生的时候出生,人的三魂七魄未曾长全,就会一直体弱多病。” “只要当娘的日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