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仰脸就能看到程秀成宽阔的后背。他今天精心收拾过,头发打了摩丝,身上还喷了香水。 商店里贩卖的香水味道都极浓,像是几百朵花堆在身上,闻的人头晕脑胀。因此,元滢滢不喜欢用香水,也不喜欢别人喷香水。但她闻着程秀成身上的味道,却不讨厌。 这气味沉郁,夹杂着草木的清香。 元滢滢俯身嗅着,她突然地靠近,手掌下意识地按在了程秀成的腰上,惹的程秀成眼神慌乱,扶着车把的手偏移,自行车便摇摇晃晃地冲到了花坛里。 在摔倒的一瞬间,程秀成几乎是本能地反应,他丢开自行车,侧身垫在了元滢滢的身下。其实花坛中栽种的青草已经长成厚厚一层,元滢滢即使倒在草地上也是伤不到的。但程秀成心想,自己说话稍微重一点,都能惹哭元滢滢,倘若今天她伤着了,肯定哭的更狠了。 程秀成伸出手臂,把元滢滢完全地护着。自行车压住他的脚踝,程秀成发出闷哼。他不着痕迹地抽出脚踝,坐直身体,露出愧疚的神情。 “是我的错。” 元滢滢小声抱怨着:“在学校里,程先生每次都说的头头是道,却连车子都不会骑,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自以为说的小声,程秀成却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没有出声反驳,因为的确是因为他的失误,才让元滢滢摔倒。程秀成的耳根泛红,白净的脸上浮现出窘态,他伸出手扶着元滢滢站起来。 元滢滢身上没受伤,但旗袍、头发上沾染了细碎的草叶。她看不到身上哪一处沾了草叶,就让程秀成帮忙。程秀成站在元滢滢面前,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程秀成俯下身子,拈去柔软发丝挂着的草叶,地面两人的身影逐渐交融在一起。他看的很细,双眸凝视着元滢滢。月色朦胧,给元滢滢本就素白的脸蛋镀上一层单薄的银辉。四目相对的瞬间,程秀成看到元滢滢眼中的自己——神情专注,眼神深沉。 他慌乱地垂下头,轻声说了句“好了”。这之后的道路,程秀成就不再骑车子。他推着自行车,走在路的外侧,元滢滢站在他的身旁,缓缓走着。 程秀成很少说话,如果在平常,元滢滢也是不多说话的,她和讨人厌的国文老师没有话讲。只是现在,元滢滢知道程秀成认识尽秋,能够为她传递信件,她的话就多了起来。 “程先生,尽秋长得什么模样?” 程秀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尽秋会是什么样子。” 元滢滢就天马行空地猜想:“她身量高,很瘦,眼睛乌黑而明亮。她一定随身带着包,不是女士惯常用的小巧手提包,那个装不了太多东西。她会背着颜色素雅的挎包,里面放一个本子,一只钢笔,看到美好浪漫的景象就记录下来。” 还没有见到尽秋,元滢滢的脑子里就有了关于她模样的具体想象。不只是她,每一个读过尽秋诗作的人,都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尽秋”。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尽秋,她却收到了无数封表达爱意的信件,已经堆满了两个柜子。 元滢滢问程秀成她猜的对吗,程秀成抬起下颌,看向不远处说道:“到你家了。” 元阿铭扯着嗓子喊道:“二姐回来了。”他看到元滢滢身旁的男人,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是有人送她回来的,一个男人!” 元妈妈边擦着手心的水渍,边开口问道:“是陈先生吗?” 她还不知道陈先生已经出国留学,听到有人送元滢滢回家,就下意识地以为是陈先生。 程秀成朝着她点头:“我姓程,是元同学的新国文老师。”元奶奶年纪大了,分不清楚陈先生和程先生,闻言低头问着元阿铭:“陈先生怎么变了样子,长高了不少。” 被误认成陈先生,程秀成没有生气,他婉拒了元妈妈请他进门坐坐的提议,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元滢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里嘟囔着:“自己一个人还不骑车子,真是怪人。” 她要进门,元妈妈拦住她,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元滢滢:“这件旗袍哪里来的?”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页?不?是??????????ě?n?????????5?.???????则?为?山?寨?佔?点 元妈妈眉毛夹紧,家里已经出了一个要当歌女的大女儿,为此已经绝食几天了。如果元滢滢也生出了另类的想法,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元滢滢不会告诉她丁编辑的事,她担心会丢面子,就随口说道:“程先生送我的,他带我参加宴会,是对我的课业有好处的。” 程秀成长了一张温文儒雅的脸,最讨妈妈奶奶辈的喜欢和信任。因此,听到是程秀成送的旗袍,元妈妈顿时放下心来。 宴会主人打包了不少点心,送给程秀成和元滢滢。但这些点心元滢滢在宴会上已经吃够了,便慷慨地分给元阿铭。她看着紧闭的房门,问着元清梦绝食几天了。元阿铭掰着手指头数:“五天了。” 国文课上,元滢滢听程秀成讲过,人如果没有水,二天就会死去,但如果没有食物,还能存活七天。听元阿铭所说,元清梦已经五天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她躺在床上,不吃家里做的饭菜,也不去外面吃。这样下去,元清梦的身体会受不住的。元妈妈心中极其不情愿元清梦做歌女,但和大女儿的性命相比,她最后的选择肯定是妥协。 元阿铭感慨着,大姐可真厉害,送进去的饭菜一口没动,连筷子都没碰过,原样地被端了出来。可元滢滢觉得,元清梦绝对不是老老实实挨饿的人。她眼珠转动,低头在元阿铭耳旁说了两句话,因为汽车和点心的缘故,元阿铭现在对元滢滢几乎是百依百顺,很听她的话。 趁着元湘梦打开门的机会,元阿铭用小小的身体从门缝挤了进去,他刚站稳,就看到正在闹绝食的元清梦此时手里拿着饼干。元清梦来不及出声阻止,元阿铭就把元清梦表面绝食,实际偷吃饼干的事嚷的全家都知道了。 元滢滢捂着嘴笑,她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还清楚地记得梦境中自己的凄惨结局,和元清梦脱不了干系,因此她乐意看到元清梦吃瘪。 元湘梦急得团团转,看到元滢滢幸灾乐祸,顿时怒斥道:“大姐是迫于无奈,妈妈不同意,她只能绝食了,可真绝食多伤身体,这……都是情有可原的,你怎么还看笑话!” 元滢滢嘴里说着:“我乐意。” 她顺手把元湘梦刚拿到手里的点心取回来,连着点心盒子塞到元阿铭怀里,淡淡说道:“点心是给阿铭的,你不许吃。” 元清梦如何解释,元妈妈如何痛心疾首地说着她的苦心,元滢滢都完全不在意。她躺在床上,因为外面的吵闹声音睡不着觉,就翻来覆去地想着要给尽秋写什么信。 第二天元滢滢早早地就醒来,把信写完,盖上红色印泥封好。她临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蔡炳春,